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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从他成为皇帝起，这六年来，杨居正除了在早朝面对众大臣时，才会依礼对自己跪拜。平时，杨居正从来也没有对他跪过，他也没有提出过这个要求。

    而现在，御书房例外已是就只有他们一君一臣，杨居正居然跪倒在他面前。

    震惊的皇帝想去扶杨居正起来，但因为之前的惊恐，已是浑身无力，全身哆嗦着连站都站不起来了。

    “阁老，你这是……”

    杨居正低着头，声音低沉而厚重，道：“陛下，从你登基起，我杨居正就一直在风口浪尖之上，不知背负了多少骂名与恶名。你十岁登基，是我极力拥护，于是别人便说我图谋不轨，见你年纪小好控制，要把你当成傀儡。民间甚至传出了‘赵家天下杨家皇’这样的话。这对朝廷是极大的不敬，对我更是一种侮辱。你我君臣合计，为了江山的巩固和免除后患，要削藩，要对藩王门下手。于是所有的罪名和责骂都落在了我的头上。因你年幼，世人不会骂你骨肉相残，却只会说是我这个老东西在兴风作浪，要陷皇室于不义。百姓恨我，藩王们恨我，天下很多人都恨我。”

    “可我都不在乎！”

    杨居正忽然加重了声音，有些动人的说道：“全天下人都责骂我也没关系，全天下人都不相信我也没关系，因为我知道，陛下视我为老师，陛下信赖我，我就足够。”

    “这些年来，我已极力压制住自己的情绪，绝不敢让陛下觉得我太强势。就是知道陛下年纪小，心思单纯，容易被那些流言蜚语所蛊惑。但我和陛下这六年，我觉得自己做的很不错，陛下也做的很不错，我们君臣和谐，靖朝一定会发展的更好。等陛下成熟了，我归家养老了，靖国一定会在陛下的领导下蒸蒸日上，而陛下也将成为继太祖之后的一代明君。”

    “可我不曾想到，陛下心里却也是不信任我……”

    说到这里，杨居正的身子居然颤抖起来，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：“在我出生的那个世界，我生来就是要当皇帝的。可我抛弃了一切，因为一个女人来到了神州大地。结识太祖后，太祖视我为兄弟，我也视太祖为天下第一人杰。我和太祖有着共同的理想。我们的理想不仅仅是打下这人界的江山那么简单，我们有着更为远大的理想！”

    杨居正抬起头来，这时皇帝看见杨居正那张脸，顿时愣住。

    因为此时的杨居正，已是老泪纵横！

    皇帝震惊了。这天下间，可有谁看见过杨居正流泪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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